融信财经 | 王浩

上海荣盛生物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下称“荣盛生物”）的科创板 IPO上市审核处于暂缓表决状态，上市规划或存变数。荣盛生物此次上市拟募资12.50亿元，计划用于疫苗研发及产业化项目、存量工业用地改扩建项目、在研产品研发项目等。

荣盛生物前身是成立于1995 年荣盛有限，更早之前为1988 年成立的“集体所有制经济实体”荣盛试剂厂。自成立之初，荣盛生物主营体外诊断试剂业务，是中国最早从事体外诊断试剂经营的公司之一，公司主要产品乙型肝炎病毒表面抗原诊断试剂盒（酶联免疫法）、丙型肝炎病毒抗体诊断试剂盒（酶联免疫法）1995年即通过了卫生部审批获得药品注册批件。

2002年起，荣盛有限开始涉足疫苗领域，并在2016 年实现公司水痘减毒活疫苗获批上市，公司逐步将经营战略调整为“以疫苗为主、以体外诊断试剂为辅，疫苗与体外诊断试剂并行发展”的模式。目前，公司主要从事疫苗及体外诊断试剂的研发、生产及销售，产品主要用于传染病的预防及诊断。

招股书信息显示，2019至2021年，荣盛生物水痘减毒活疫苗贡献收入比重不断上升，由42.17%提升至82.05%；而体外诊断试剂的收入规模及占比都在不断缩水，营收由6909.31万元下降至4654.35万元，占比仅17.77%。此次赴科创板拟募集的12.5亿元，也将用于疫苗研发及产业化等项目。荣盛生物产品结构单一且研发较弱，还卷入落马官员贪腐案件，屡次偷逃税款且主动为员工大规模规避个税，如此带病上市其前景堪忧。

违法官员代持入股 带病上市疑云重重

荣盛生物的实际控制人朱绍荣直接控制公司80.66%股份。朱绍荣之女朱亦枫、其妹朱绍英等亲属、公司员工和外部投资者还通过上海裕益盛企业管理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下称“裕益盛”）间接持有 2.82%的股份，朱亦枫先前所持有的部分裕益盛股份实质是为他人所展开的“代持”，代持背后竟然牵扯了落马贪腐官员及其家属，带病上市的嫌疑是无法逃脱了。

2020 年公司开展股权融资时，公司解释称彼时因朱绍荣彼时对非上市公司股份持有限制相关规定及要求缺乏认识，遂接受了朋友肖某及其亲属通过裕益盛参与投资公司，投资金额为 100 万元，投资价格与同期其他外部投资人及员工等入股的价格一致。

2020 年 8 月，上述投资资金由第三方代为支付至朱绍荣女儿朱亦枫的银行账户，并由朱亦枫作为代持人代为持有裕益盛的 100 万元出资份额，不存在朱绍荣或其关联方为该等投资提供资助的情况。代为支付的第三方包括焦某等人员，除焦某为朱绍荣的朋友外，其他第三方因肖某尚处于司法审理过程中无法取得联系。焦某基本信息如下：焦某，身份证号码为 1404811980********，住址为山西省潞城市****。焦某等代为支付的第三方与公司、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不存在关联关系。

招股书披露，2021 年 8 月，因肖某被立案调查，朱绍荣、朱亦枫知悉其作为国家机关公务人员不能参与投资持有非上市公司股份，朱亦枫即按监察部门要求返还清退上述全部投资款项。投资款项退还后，双方股份代持关系解除，对应裕益盛出资份额由朱亦枫实际出资并自行持有。肖某系因其在担任公职人员期间利用其职权为相关单位和个人在工程承揽、项目开发上提供帮助等事项被立案调查，其涉案事项与公司、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朱绍荣无关。朱绍荣因上述投资资金往来情况曾配合监察部门的调查，监察部门在了解相关情况后仅要求清退上述投资资金并转入监察部门指定账户予以扣留，监察或检察机关均未对公司及朱绍荣有留置、扣押或查封财物及其他处理或要求。

据了解，肖某因在江西省担任公职人员期间受贿等事件被立案调查，2021 年 8 月并在调查过程中被监察部门提出了清退投资款项的要求。比对发现，2021 年 5 月因违法乱纪而遭立案调查，且在同年 8 月被免去相关职务的“江西省前政协副主席肖毅”不仅与上述肖某同姓、同一个任职省份，而且相关部门对肖毅犯罪事实的指证与上述记载基本一致。

据浙江省杭州市人民检察院今年 1 月对肖毅提起公诉的指控显示，肖毅利用担任江西省政府驻京办事处主任等职务便利，“为相关单位和个人在工程承揽、项目开发等事项”提供帮助。同年 4 月中纪委国家监委还曾就 10 起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典型问题进行公开通报，肖毅也在通报名单之中。

据《科创板首次公开发行股票注册管理办法（试行）》第十三条规定，公司及其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必须满足最近 3 年内不存在贪污、贿赂等刑事犯罪。

屡次未及时报税被税务罚款 公然违规代发薪资逃避个税

按时报税和缴纳是企业的基本义务，也是所有财务都应熟知的行为准则，但公司财务部门反复发生同样的低级，且其内部监管没有主动发现和纠正，内控明显有问题。

招股书显示，荣盛生物多次因未及时报税受到税务罚款，近乎屡教不改。2019 年 10 月 25 日，成都市金牛区税务局第一税务所向荣盛有限出具《税务行政处罚决定书》（简易）（金牛税一税简罚[2019]18412 号），对荣盛有限未按照规定期限办理房产税纳税申报和报送纳税资料的违法事实作出罚款 1,000元的处罚。荣盛有限已于 2019 年 10 月 25 日全额缴纳该笔罚款。

2021 年 12 月 9 日，厦门火炬高技术产业开发区税务局向荣盛生物出具《税务行政处罚决定书》（简易）（厦火税简罚[2021]351 号），对荣盛生物未按照规定期限办理房产税、城镇土地使用税及未按时预缴增值税、城建税及附加费的违法事实作出罚款 2,000 元的处罚。荣盛生物已于 2021 年 12 月 9 日全额缴纳该笔罚款。

2020 年 9 月 21 日，北京市西城区税务局第一税务所向北京荣盛出具《税务行政处罚决定书》（简易）（京西一税简罚[2020]2540 号），对北京荣盛未按照规定期限办理纳税申报和报送纳税资料的违法事实作出罚款 1,000 元的处罚。该笔罚款已于 2020 年 9 月 21 日全额缴纳。

此外公司还因药品流通而被上海市场监管局处于5000元罚款。

招股书显示，报告期内，公司多次主动为其员工逃税。2019和2020年，公司为减轻员工税负，通过人力资源公司上海满嘉电子商务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满嘉”）发放中高层人员的部分薪酬。公司则以福利费方式支付给上海满嘉，从而达到为其中高层人员逃税的目的。其累计代发薪酬超过400万元。

2020年度，公司为减轻销售员工税负，且当时公司资金较为紧张，于是其向实际控制人朱绍荣朋友王鹏借款 130 万元，并通过实际控制人朱绍荣朋友宋海波控制的企业上海赋基技术咨询有限公司代发部分销售人员薪酬。

2019和2020 年度，公司为减轻销售员工税负，又通过费用报销方式发放部分销售人员薪酬，累计高达372万元，虽然减轻了员工个税，但公司同时逃避了很大一部分原本要上缴的个税部分，如此操作在正规要上市的公司非常少见了。

偿债能力低于行业均值 应收账款规模较大存货暴增

荣盛生物偿债能力也不容乐观，流动比率、速动比率以及资产负债率，均劣于可比公司平均值。

报告期各期末，公司应收账款账面价值分别为 3,273.62 万元、9,013.29 万元、16,251.92 万元和 18,332.66 万元，占流动资产的比例分别为 35.15%、57.20%、44.65%和 52.69%，公司应收账款规模呈逐年增长的趋势。报告期内，公司应收账款信用减值损失金额分别为 121.60 万元、-333.10 万元、-497.57 万元和-161.95 万元（损失以“-”号表示）。公司应收账款客户主要为各级疾病控制中心、体外诊断试剂经销商等。公司疫苗销售回款周期较长，若公司无法及时收回相关款项，将会对公司经营性现金流以及经营业绩造成一定不利影响。

报告期各期末，公司存货账面价值分别为 2,719.50 万元、4,369.12 万元、7,262.68 万元和 7,986.22 万元，占资产总额的比例分别为 9.33%、10.31%、11.04%和 11.81%，存货规模较大。公司存货主要包括原材料、在产品、自制半成品和库存商品等，报告期各期，公司存货跌价准备计提金额分别为 18.87 万元、43.94 万元、121.09 万元和 92.68 万元，主要为库存商品减值。公司产品包括水痘疫苗及体外诊断试剂，主要为生物制品，生物制品均有一定的效期。如果公司产销计划不合理，可能导致存货近效期无法实现销售。公司根据企业会计准则的相关规定对存货进行减值测试并计提跌价准备，对于有效期在 6 个月内（含 6 个月）的产品全额计提跌价准备。未来，随着公司生产规模扩大，存货余额可能进一步增加。

信批真实性存疑 多处现数据矛盾

据招股书，荣盛生物将上交所主板上市公司北京万泰生物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作为参照对象，纳入可比公司范畴。万泰生物是从事体外诊断试剂、自动化检测设备、疫苗研发生产及销售的高新技术企业，也是荣盛生物核心产品水痘减毒活疫苗的潜在竞争对手，于2020年4月29日成功登陆A股。

荣盛生物披露的万泰生物2019年相关财务指标显示，应收账款周转率为8.88次/年，存货周转率为2.54次/年，速动比率为1.32倍。但是万泰生物招股书披露的同期对应数据分别为5.12次/年、1.45次/年、1.27倍，数据明显有矛盾之处。

此外，荣盛生物招股书中对上游原材料的采购也出现数据披露矛盾的问题。

2019年至2021年，荣盛生物采购优级新生牛血清的金额分别为140.00万元、398.16万元、2,038.68万元。兰州民海生物工程有限公司(下称“民海生物”)是荣盛生物优级新生牛血清的供应商。

从招股书披露的各期前五大原材料供应商来看，2020年和2021年，荣盛生物与民海生物的交易金额分别为410.27万元、2,064.43万元，主要采购内容显示为“牛血清等”，这两年的采购数据均超过了同期牛血清的总采购金额，这意味着荣盛生物也向民海生物采购了其他产品。奇怪的是2019年的采购数据，招股书显示荣盛生物当年与民海生物的交易金额为167.00万元，主要采购年内容显示为“牛血清”，而同期荣盛生物牛血清的总采购额则为140.00万元，低于荣盛生物与民海生物之间的牛血清交易金额。

此次IPO，荣盛生物的募投项目之一Vero细胞人用狂犬病疫苗、MRC-5 细胞人用狂犬病疫苗、流感病毒裂解疫苗、肺炎疫苗研发及产业化项目的投资总额为84,079.41万元，该项目分4个细分项目，其中Vero 细胞人用狂犬病疫苗研发及产业化项目的建设周期为5年，MRC-5细胞人用狂犬病疫苗研发及产业化项目的建设周期为8年，流感病毒裂解疫苗研发及产业化项目的建设周期为7年。招股书没有披露肺炎疫苗研发及产业化项目的具体情况。

但是Vero细胞人用狂犬病疫苗、MRC-5 细胞人用狂犬病疫苗、流感病毒裂解疫苗、肺炎疫苗研发及产业化项目的环评文件披露的项目建设周期仅为3个月，计划于2021年12月开工，2022年3月竣工，这与招股书披露的建设周期相差悬殊。

研发费用率持续降低 研发人员素质较低

公司的研发人员数量，最高时不超过50人，而可比公司万泰生物同期高达453人，康华生物也有425人，公司明显偏少。

同时，公司研发人员中，本科及以下学历占比高达91.49%。硕士及以上学历则由6人下降到仅有4人，8个疫苗在研项目平均还分不到1人，更不要说研发体外诊断试剂了。

公司研发人员不仅数量偏少，平均学历也偏低，大部分的研发人员学历为本科以下，这对生物医药搞死研发极为不利，实现技术先进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此外公司研发费用虽逐年上升，分别为 3072.12 万元、4191.59 万元、4305.78 万元，研发费用率高于同行业可比公司均值，但处于下降态势。公司产品研发具有不确定性，研发费用率下降或将削弱其后续产品竞争力。

研发力量薄弱的直接后果就是在研项目进度缓慢。目前荣盛生物共拥有21项在研疫苗、体外诊断试剂项目。据其预测，获批时间最快的项目是适用于“13岁及以上群体”的水痘疫苗，预计获批时间有望落至2024年。但除此之外，其他项目的获批时间仍遥遥无期，例如“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Vero细胞）”和“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人二倍体细胞）”拟申报新药注册上市的时间分别为2023年、2025年，和同类疫苗巨头相比是落后了不少。